比爾蓋茨輟學創(chuàng)業(yè)的傳奇故事早已家喻戶曉,而伴隨著 Meta 砸下 143 億美元(折合人民幣 1026.97 億元)收購 Alexandr Wang 所創(chuàng)辦的 Scale AI,這位 28 歲的華裔天才也再次用親身經歷驗證了這條鐵律。
按照官方公告,Alexandr 一方面將繼續(xù)擔任 Scale AI 的董事會成員,一方面將打包嫡系團隊加入由 Meta CEO 扎克伯格親自組建的超級智能團隊。
在 Llama 4 遭遇滑鐵盧之后,Meta 及扎克伯格急需打一場翻身仗,這份迫切是真實的,但問題是,把如此大的賭注壓在一個非技術背景出身的 Alexandr 身上,真的劃算嗎?
一個 MIT 輟學生,成了 AI 訓練的外包之王
1997 年,Alexandr 出生于美國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。
這個聽起來有些陌生的地方,是二戰(zhàn)時期美國「曼哈頓計劃」的主陣地,原子彈就誕生于此。在 Alexandr 的回憶中,這個小鎮(zhèn)被國家實驗室包圍,日常節(jié)目也都是古典音樂會、講解低溫物理學的萬圣節(jié)科普課,以及隨處可見的科學遺產。
他的父母也都是中國移民,曾在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擔任核物理學家。
從小,Alexandr 就展現出對數學的濃厚興趣。童年時期,憑借贏得 MATHCOUNTS 數學競賽,他得到了一次前往迪士尼的機會,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出遠門,也是在那一刻,愛上了解題的樂趣。
興趣帶來驅動力,他陸續(xù)參與更多競賽,2013 年入選美國數學奧林匹克項目,2014 年入選美國物理奧林匹克國家隊。這些經歷或許也為其后來的成功打下了基礎。
與此同時,他也沒閑著,先是在 Addepar 擔任軟件工程師,幾個月后加入 Quora。在 Quora,他很快升任技術負責人,帶隊推進基礎設施團隊各項指標落地。
2016 年,他從 Quora 離職,轉到 Hudson River Trading 擔任算法開發(fā)員。
但他心中真正的渴望的是創(chuàng)業(yè),于是 Alexandr 作出了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,從 MIT 輟學,并加入知名創(chuàng)業(yè)孵化器 Y Combinator。冷知識,Y Combinator 那時的 CEO 正是如今 OpenAI 的 CEO Sam Altman。
有傳聞稱,Alexandr 還曾與 Altman 做過幾個月的室友。
他后來在一次采訪中提到,當時對父母說:「我告訴爸媽這只是我暑假的一個項目,結果我就再也沒回學校了。」
在 Quora 的經歷,讓他深刻理解了機器學習系統(tǒng)中基礎設施與數據管理的難題,也正是這些難題成了 Scale AI 的突破口。2016 年,他拉上同為 Quora 前員工的 Lucy Guo 合作創(chuàng)辦了 Scale AI,專注于 AI 發(fā)展背后最基礎,但鮮為人知的關鍵工作:提供大規(guī)模、高質量的人類標注數據。
據說,Alexandr 很早就意識到 AI 和機器學習將會改變世界。用他的話來說,「最初我們造出了能做算術的機器,但讓它們去執(zhí)行那些更復雜、需要類人理解的任務,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技術突破。」
有一天,他試圖在家里冰箱里安裝攝像頭,用以判斷牛奶是否即將喝完,幾周后卻發(fā)現,根本無法獲得足夠的數據來訓練系統(tǒng),準確識別冰箱里的內容,這讓他意識到:未來 20 年的 AI 要想取得突破,數據 將是關鍵障礙之一。
由此,他創(chuàng)立了 Scale,目標是成為「推動 AI 變革的數據基礎設施」。
2016 年,距離 ChatGPT 的爆火出圈,還有一大截時間,相比之下,自動駕駛的熱度反而才是當時硅谷的香餑餑,Scale AI 初期便聚焦服務自動駕駛賽道,為車載系統(tǒng)提供圖像識別數據,解決 AI 視覺訓練的「數據荒」。
憑借精細化標注服務,Scale AI 逐步建立口碑,贏得早期客戶信任。
作為一個年僅 19 歲的創(chuàng)業(yè)者,想要在這個賽道站穩(wěn)并非易事。但 Alexandr 采取了相當務實的策略,帶著筆記本和產品 demo,前往計算機視覺頂會 CVPR, 一個展臺一個展臺地推銷產品。
2019 年,Scale AI 獲得 PayPal 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 Peter Thiel 的 Founders Fund 投資 1 億美元,正式躋身「獨角獸」。幾年后,Scale 再獲 5.8 億美元融資,估值達到 73 億美元。
這期間,Alexandr 和 Guo 雙雙登上了《福布斯》「30 位 30 歲以下精英榜」中的企業(yè)科技類榜單。不久之后,Guo 因為在產品愿景和發(fā)展路線上的分歧離開了公司,不過,外界也有傳聞是被驅逐。
冷知識,在 Meta 宣布收購 Scale AI 后,Lucy Guo 也因持有 Scale AI 的股份,超越現年 35 歲的流行歌手泰勒 · 斯威夫特,成為最年輕的白手起家女性億萬富翁。
Guo 走后,Alexandr 繼續(xù)獨挑大梁。
AI 發(fā)展三要素離不開算法、數據和算力,大型語言模型(LLM)需要龐大的數據集進行訓練。大語言模型越卷,數據就越值錢。Scale AI 的數據外包工廠開始變得越發(fā)重要起來。
通過雇傭數以千計的合同工,負責篩選、標注和清洗數據,再將這些整理好的數據集提供給科技巨頭進行模型訓練,Scale AI 的客戶名單也因此橫跨技術公司和傳統(tǒng)企業(yè),包括 Waymo、豐田、本田、Alphabet、埃森哲、OpenAI 等。
根據《華盛頓郵報》的報道,在全球最大的數字外包中心之一的菲律賓,至少有一萬名工人通過 Remotasks 平臺為 Scale AI 提供數據標注服務。
然而,通過數十位現任與前員工的證詞,以及平臺截圖、支付記錄、內部通知等材料調查發(fā)現,這些勞工的報酬極低、付款延遲甚至無故取消,已成常態(tài)。并且申訴渠道幾乎形同虛設。
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,2024 年,Scale AI 營收約為 8.7 億美元,且在被收購前就預期 2025 年收入將翻倍至 20 億美元,估值有望沖擊 250 億美元。
143 億美元,一場天價人才「并購案」
在 2025 年之前,Meta 一直是開源模型領域明面上的領頭羊,直到年初天降紫微星 deepseek 的出現,打亂了 Meta 的節(jié)奏,甚至傳出 Meta 員工爆料公司高管薪資比 DeepSeek 訓練成本還高的地獄笑話。
倉促迎戰(zhàn)的 Llama 4 模型,因為涉嫌作弊,遭到了輿論風暴上的抨擊,推理班和最大參數版模型也遲遲不見蹤影。技術遲滯,人才流失,產品難產,圖靈獎得主 Yann LeCun 依舊掛帥 AI 科研路線,也難以挽回頹勢。
很難不說,4 月份的 Meta 陷入了至暗時刻。
選擇 AIl In AI 的扎克伯格自然不會收斂自己的野心,其目標是是將 AI 融入公司的所有產品中,包括 Ray-Ban 智能眼鏡以及 Facebook、Instagram 和 WhatsApp 等社交矩陣。
而 AI 是這當中最重要,也是不容扯后腿的一環(huán)。
據 The information 報道,在遙遙落后于競爭對手之際,扎克伯格越來越頻繁地向一個非典型的技術人物請教,沒錯,正是本文的主人公:Alexandr Wang。
這位 28 歲的年輕人給扎克伯格提出了很多實用的建議。
就連扎克伯格也開始在內部會議中引用 Alexandr 對 AI 問題的反饋意見,他認為,Alexandr 擁有與多個 AI 研究實驗室合作的第一手經驗,能準確掌握這些實驗室在追求什么樣的數據、在如何優(yōu)化模型。
更重要的是,聘請 Alexandr 領導 Meta 的超級智能團隊,也正是扎克伯格本人的提議。
過去一年,扎克伯格也曾接觸過其他人選,諸如 Google 的首席 AI 科學家 Koray Kavukcuoglu,以及前 OpenAI 首席技術官 Mira Murati,但最終,他還是回到了 Alexandr 身上。
原因之一在于 Alexandr 與 Meta 的首席產品官 Chris Cox 以及其他高管關系融洽。盡管 Scale AI 并不直接參與最前沿的 AI 模型研發(fā),但 Alexandr 對行業(yè)發(fā)展路徑的理解、對基礎能力的掌控,贏得了扎克伯格的信任。
更何況,Scale AI 去年 8.7 億美元的營收,也充分證明了他出色的業(yè)務能力。
太陽底下無新鮮事,這次收購本質上就是一次標準的硅谷式的人才收購。大公司以收購為名,實際上是為了雇用一家初創(chuàng)公司的創(chuàng)始人和核心員工,而被收購的公司在交易后往往會停止原有業(yè)務。
硅谷對這種收購模式并不陌生,只是 AI 浪潮推動了這種模式的蓬勃發(fā)展。
微軟曾以 6.5 億美元 的「授權費」收購了 AI 初創(chuàng)公司 Inflection,實質上是為了聘請創(chuàng)始人 Mustafa Suleyman 和其團隊;Google 以 27 億美元收購了 Character.AI 的「合作授權」,重點也是其創(chuàng)始人 Noam Shazeer 和關鍵技術人員。
Meta 這次對 Scale 的收購,本質上也是同一套劇本。
這筆收購是 Meta 有史以來第二大收購,僅次于當年 WhatsApp 的 220 億美元,對于賬上現金儲備突破 700 億美元的 Meta 來說,用錢換人才,實現千金買馬骨的效應,似乎也不是一筆虧本的買賣。
毫無疑問,Meta 收購 Scale AI 的消息震動了整個行業(yè)。
一方面,此舉為 Scale AI 股東帶來豐厚回報——包括 Accel、Index Ventures、Founders Fund 等在內的早期投資者都將在部分變現的同時保留剩余股份 。
另一方面,這種大公司的介入也引發(fā)了 Scale AI 其他客戶的擔憂,尤其是 Scale AI 被 Meta 收入麾下后,是否將失去平臺的中立性,存在客戶數據泄露給 Meta 的風險 。
根據最新的消息,Google 正在考慮全面中止與 Scale AI 的合作, 原計劃用于其下一代 Gemini 模型的訓練,價值約 1.5-2 億美元的數據服務,將轉向其他供應商。OpenAI 的高管也公開表示,不希望巨頭的此類收購破壞 AI 生態(tài),如果各方相互排擠將減緩行業(yè)創(chuàng)新步伐 。
數據標注公司 Labelbox 的 CEO 公開表示,預計將在今年從 Scale 手中奪走大量客戶同;Handshake 的 CEO 更直言,在 Meta 收購消息公開后,客戶需求一夜之間暴漲兩倍
盡管有了 Meta 的加持,Scale 的估值創(chuàng)下新高,但如何安撫客戶、維持數據服務平臺的中立性,都將是這家公司接下來需要面臨的重大挑戰(zhàn)。
而作為收購方,Meta 是否真能靠這次收購翻盤,也同樣尚未可知。
Llama 系列還未完全翻身,OpenAI、Google、Anthropic 等對手依然強勢,Meta 要在社交矩陣中跑通 AI,在智能眼鏡等新硬件上跑通推理能力,還得同時兼顧產品體驗、人才招募與生態(tài)話語權。
Alexandr 的加入,可能是拐點,也可能只是又一次代價高昂卻又失望的豪賭。
現在,一切都還只是下注。